2007年3月30日 星期五

江南行

提起蘇州,不能不提的就是杭州。雖然二地近於咫尺,我到過四五次杭州, 卻只去了一次蘇州。對杭州,真是彷彿有著一份特別的情愫。
第一次涉足杭州,當然是在暮春三月,慕著江南春天的盛名而去呢。還記得那是個斜風細雨的下午,我們一行三個女孩子,冒著料峭的春寒,走上西湖邊的小橋,即被那份江南獨有的煙雨淒迷,嚇得目定口呆。在電視上,在相片上,所看到的美態,連十分之一也不及。人,彷彿一下子進走山水畫之中,而這一幅,還是一幅著色的山水畫。白茫茫的煙霧之中,隱隱然看著遠遠近近,深深淺淺的嫩綠墨綠,剎時之間,才令人猛然醒覺天然的樹綠草青,多麼扣人心弦,人工的綠,只是東施效顰,不說爭妍,連陪襯也配不上。
除了柳綠,就是桃紅。沿著湖邊,盡然一叢一叢豐滿怡人的桃紅。桃花在年宵花市也看過不少,只是從來沒有想過用「豐滿」去形容,花市的桃花總是閑閑的掛著桃蕊,縱不稀疏,也不茂密。蘇堤上的桃樹卻不然,遠看,一球一球的桃花,夾著風中飛揚著的柳樹枝條,再加上斜斜的雨影,怎不醉人。說不定從哪裡會曳出一葉小舟,白娘子和小青邂逅許仙,展開一段叫人淒然的仙凡戀事。
這是我們三個女孩子,共同擁有的一份純美的回憶:「若到江南趕上春,千萬和春住。」
翌年,我再次到杭州,這次,是我和生的蜜月之旅。人家沒歐遊,也會東瀛遊。大陸之行,似有點失禮。但回憶中的浪漫景致,怎也揮不去,理所當然要找人共享。良辰美景,千年道行也把持不定,要走到凡間好好的愛一場,何況我等凡夫俗子。
今次的杭州,沒有風沒有雨,沒有煙沒有霧,天氣和暖,雲淡風清。地上既有桃紅柳綠,也有數不清的人間繽紛,白色玉蘭,粉色櫻花,還有漫山遍野,花團錦簇的杜鵑,連碗口般大的玫瑰,也耐不住性子,要來湊湊熱鬧,我想,這年比前一年溫暖了,是以百花也趕著迎春了。
同一個杭州,差不多季節,竟可以如此截然不同。我慶幸兩個杭州,我也深刻領會。
之後每次到江南,我也要去杭州的西湖一趟,為的是那兒的美景,也是那裡的回憶。最近一次到杭州,是兩年之前,和生的爸媽及昊昊一行多人,浩浩蕩蕩的再回舊地。這次是文化遊,我們到紹興看魯迅宅,到烏鎮看水鄉,盛夏的杭州,除了曲院風荷,就只是熱。
這便是我的杭州。

2007年3月29日 星期四

花季

女孩子總是喜歡燦然的鮮花,只是程度有異而已。當然,花朵也確實有令人動心的地方,不然,才會討得那麼多人的歡心。

我沒有到過荷蘭的鬱金香節,因此不知道那兒的鬱金香是否斑爛的瀉了一地,令人瞠目結舌。印象中開滿了一地的鬱金香,竟然是蘇州的庭園---拙政園。可惜那些全是開敗了的鬱金香,還有令人懨懨的大雨淋漓,地上的泥濘比沾滿泥污的殘花,更叫我印象難忘。生至今仍提及的是三十多四十塊入園費,換來的只是風雨泥濘,真是大大不值。

值得與否,真是因人而異。到蘇州,無疑都是為了走進中國的庭園世界,但是四五十元一張門券,又似乎真的不菲。還是特區政府為我們這等黎民百姓設想,十多元的入場費,便可以觀觀賞到大型的花卉展覽。維園一年一度的花展,都吸引了無數人士。而我卻是「大鄉里」一名,今年是我第一次涉足花展呢。提著相機,效仿那些專業「拍友」,原來也可以拍下一張半張稱心之作(如圖上)。我還看到美得如人造的一大圃鬱金香。無怪圍著花圃的一眾「拍友」,怎也捨不得離開。(如圖下)
今日,我和生及昊昊去花店買一大束鬱金香,送給一位近日十分不開心的友人。今日是她的生日,知道她愛鮮花,特意對花店挑上大束花朵,以期博她一粲。沒有預設買什麼,看到大玻璃瓶中插著的鬱金香,想也沒想,就付款買下。但願花兒能幸不辱命,為友人帶來冬季之後的一絲暖意。
鬱金香的名字由何而來?怎樣看「鬱」字也不是一個好字:字型字義上,也和金及香扯不上關係吧。不過,以花論花,這花論形論色,也大有作花魁之條件。今個春天,她也算畫上特別的一筆吧。








2007年3月25日 星期日

「放」「心」

蘇軾,是不少讀文學的人的偶像。觸動心靈的程度,可能比李白更甚,相信與宋詞較陰柔婉約,不無關係。今日要談的,卻非蘇軾的詞,而是他的<前赤壁賦>。這篇賦的風格,不算陰柔婉約,但每次閱讀,總覺得有所感觸。
蘇軾在賦中提出「變」與「不變」,認為人生須臾,投身不變的大自然,才可以自我解脫,尋找心靈上的依歸。即是說,能順應自然的大道,人生自可找到解讀良方。彈的是老莊的曲調。人生於世,誠然每每在變與不變之間,尋覓出路。花無百日紅,好時年的時候,我們理所當然的渴望永恆;但人生本來就沒有永恆,再好再理想的,也會有消逝的一天。時間的洪流之中,人又該如何自處?雖然黃霑說,變幻才是永恆,但能在不斷的變幻之中,體會永恆的大道殊不容易,古往今來,中西哲人尋求的,也不過如此。
「人生在世何所似,應是飛鴻踏雪泥,泥上偶然留指爪,鴻飛那復計東西。」鳥總要飛的,怎可算是永恆?然而飛進去的,要是另一個永恆,又當然另作別論。
難得是蘇軾在他的作品之中,不斷形象化的娓娓地向讀者抒述了他的內心世界,於是,活在另一個時空的我們,透過文字,立體化的閱讀了他的心靈。
當然他高超的技巧,秀美的文筆,也有莫大幫助,否則,再深邃的心靈,千年後的我們也是觸不及的。水在流,人在變,月仍在,風常吹,一旦內心空明,即要席散酒酣,一場空之餘,放舟江上,是最佳的結局。
放走的,不只是舟,也是你,也是我,也是你的心,我的心。
直至東方魚肚白,再次印証,這是「變」。當然,也是「不變」。
不「放」「心」,還待何時?

2007年3月21日 星期三

黛玉出家

前兩天報刊,八十年代盛極一時,由大陸電視台拍攝的<紅樓夢>中,飾演林黛玉的那位陳姓女演員,正式在某尼庵落髮出家。而她的丈夫亦在數日之後,在另一所寺院落髮出家為僧。或許我仍是一個徹徹底底的俗物,看到這段新聞,內心竟然久久不平伏。尤其是當我看到文末提及她的丈夫也於差不多同一時候出家,我真覺十分震撼。我雖不至於天真的以為,循入空門的,都是俗世生活不如意,但兩夫妻同時決定在佛門之中,尋找另一種生命的所依,無論如何,也是超乎了我的想像。
黛玉在<紅樓夢>中,以死作結;而她的死,則成就了寶玉的出家。看開也好,看不開也罷,要了結解不開的人情,人可以做的,原來十分有限。天地茫茫,怎生了斷那糾纏不清的凡塵俗務?現實中,真的了斷塵緣的,卻是那株要償淚債的絳珠草。冥冥之中,好似延續了曹雪芹那欲完未盡的警世之章,是實是虛,一時之間,竟叫人分不清呢﹗
能立定心意,為自家一貫的生活,尋找另一種出路,畢竟是一種智慧。寶釵欠的,便是這一份智慧。是以,她想到的,只是去當她的寶二奶奶。嫁給寶玉,是她掙扎求存的的唯一出路。由我第一次看<紅樓夢>,到今時今日,我也是這樣認為。「好風憑借力,送我上青雲」,是她的理想,也是她能力所限。她沒有得曹雪芹的青睞,只可以終生在人世的悲情之中打滾,我確信這是沒選擇中的選擇。
還是黛玉好,得到的,豈只是一生一世的情緣?
是的,除了情緣,還有其他比情緣更重要的,誰的生命比此更豐盛?
即使我不大明白,我仍深深的被震撼。

2007年3月20日 星期二

釋名

願思緒,悠然的漫遊於大氣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