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月二十六日,身在東非肯雅。到了非洲,已有一個星期。由首都奈羅比出發,走過幾個國家公園,到了馬賽馬拉,對奇珍野獸的好奇心,已大大降溫。第一次雄獅經過,大家捂著嘴巴瞪著眼;第十次遇上雄獅,則幾成了老朋友,招呼也要省回了。細心的P及H,早已妥善安排行程,讓我們可以從另一個角度,以另一種視野,再看非洲大平原。
馬賽馬拉大平原,是馬西族人的集居地。馬西族人喜歡用紅布圍著身體,手執長矛,便去牧羊牧牛。他們的身型相當特別,長得甚高,身上沒有半分贅肉,手與腿也甚為修長。他們跳著民族舞蹈時,便是拿著長矛的一跳一唱。他們的歌舞,表面是初民的情感渲洩,原來也是實際上的功用。話說馬西人是平原上最令獅子聞風喪膽的,他們手上的長矛,除了是載歌載舞的道具,也是捕獵獅子的武器。非洲草原上,唯有馬西人才可以合法捕獵獅子,甚至其他猛獸。
晨光未現,天地仍是黑漆一片時,我們披星戴月,展開非洲之旅的高潮---熱氣球之旅。司機Peter在三四時左右,已在酒店大堂等候我們,將我們交到一個白人手上,那是氣球的主人---一身英式獵裝打扮的Tommy。Tommy預備了一輛Safari的大吉普,除了我們一行六個亞洲人之外,還有九個白人。兩團旅人就在沒有路燈的指引下,隨著Tommy的步伐,御風而行。
非洲的夜,涼如清水。風迎面而來,吹醒了昏昏然的頭腦。吉普一直向前,地平線隱於黑夜之中,四周四面,除了吉普的車前燈影之外,都是黑暗暗的。然後,地平線在吉普風馳之下,漸漸地現了身影,暗橙色的光,緩緩的在四周升起。外出旅遊,看日出是登山遊的指定動作,然而,我從沒有成功看過日出的經驗。土耳其的人頭山,日一出已是天大白。華山的日出,因我們步行了六個小時上山,累過了頭,竟沒有人起床一顧其風采。丹霞的日出,更在風雨飄搖中,悄然引退,我的丹霞印象,就只有滴滴答答及大霧迷茫。想不到遠在非洲大陸,在亳無心理準備之下居然看了人生第一次的日出。大自然的色系漸次變化,黑至橙,橙至灰,灰至藍,表面上亳無關係的色系,原來脣齒相依,相親相生。看著自然的奇觀,想起傳道人梁燕城在他的分享中,曾說及坐在印度一列火車中,看著一望無際的地平線,旭日初升的壯麗景致,他想到的是人的渺小,神的偉大。即使我沒有感受到神的偉大,我想我也絕對能夠體會梁燕城心中那份宇宙穹蒼,大地蒼茫的感受。
終於,我們登上熱氣球了。我們乘坐的籃子,容量較小,名叫Rino,由Tommy親自操控;白人則另坐一個較大的籃子。籃子躺在地上,我們就爬進籃中,然後躺在籃裡,待熱氣充滿了氣球,籃子便自自然然的「站」起來。氣球升了空,極目一望,看到的,除了天,便是地,天連地,地連天,放眼之下,一所人為的建築也沒有,只有草原上的斑馬角馬,以及其他走獸,向四方八面奔馳著。
熱氣球在熱氣騰然的伴奏下,飄然向前。地是圓的,我深深的感受到。地上的景象,如裝在卷軸之上,氣球一邊飛,一邊如足踏卷軸,景物不斷往後移走之餘,卷軸也推陳出新,將隱在軸邊的景物,一一呈於眼前。古人怎知道地球是圓的?如果他們能坐上熱氣球,答案自然昭然若揭了。
一小時之後,熱氣球降落了。Tommy收費高昂,享受自然一流。他在降落處為我們準備了豐富且精緻的早餐,芝士吐司,還有源源不絕供應的冰凍香檳。是日是P和H的結婚周年紀念,他們細意安排,製造了畢生難忘的浪漫,我們四個酒肉朋友則叨了光,在草原的翦翦野風之下,為他們舉杯,見證了天人合一的至高境界。
一個上午,我們每人花費港幣二千多。如沒有P與H的驅動,乘坐熱氣球,大抵是一場沒法成事的遐想。花的錢確然甚多,但想想箇中體驗,竟是無可比擬,又覺一切值回票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