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時候,看了蘇恩佩的《死亡別狂傲》,被她的救生意志大大鼓動,心想她果真堅強。書中細節早已忘得一乾二淨,只記得的是就是我離開了校園,已為人師表時,我仍有買下此書,作為對同學的獎勵。
大抵,努力求生是人的本能吧。
因此,當我們面對斌仔要求有安樂死,我們會叫他努力,叫他加油。只是,正如斌仔所言,他的困難就是在於他既不能努力,亦不用加油。日子對他來說,根本沒有餘地容下努力加油這一些和他亳無關連的字詞。
看完他的《我要安樂死》之後,有著一點感想。
其實斌仔求死,並不在於他沒有睿智去體會生存的意義,只是他實在經深思熟慮,都以為「安樂死」一途徑,對他而言,是合適不過,他才會有此要求。
從他的文字中,可以看到十多年以來,他的腦袋是沒有停頓下來的。縱然他足不出戶十多年,他倚仗互聯網的幫助,不斷的豐富著自己。因此,他雖不至於出口成文,卻是一個三十多歲,有見地,有獨特思想方法的真漢子。如此的睿智,卻困於癱壞的身軀之中,箇中之苦,可想而知。他沒有特別的放棄,只是他亦不特別想求生,生命對他來說,委實太沉重。挪移半分也不成,難道不能說沉重嗎?
就是因為十多年以來,有與日俱增的知識,他才想憑著自己的綿力,為「安樂死」這一個難解難分的大難題,始作俑者。
斌仔沒有放棄,看他的文字,便可知他十多年以來,沒有停下他那唯一沒有癱壞的腦袋,或者他偏激,或者他憤世,然而有他的境遇,偏激和憤世都似乎不足為過吧。只是,他想運用他僅有的選擇權,選擇屬於自己的一條路。
對於我們這些選擇權多得寧可選「是但」的人而言,實在是有點夏蟲語冰。
中西哲人,都有說及形軀對我們的困囿,然而,我相信最苦最苦的,莫過於形軀對斌仔的困囿,他不再依戀此個只能為他提供無窮盡麻煩的臭皮囊,只是他不能如佛陀一樣,走出人生的另一條出路,因為他根本走不動。
看完《我要安樂死》,不免十分惆悵。